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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4 年11月14日 星期五
陈秋林 艺术是一辈子的事
本报记者 孟蔚红 文 图片由千高原提供 本期嘉宾 陈秋林,青年一代优秀艺术家,1975年生,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作品涵盖录像、图片、装置和雕塑等各种媒介。 主持人语 陈秋林的作品把现代生活不断挑战传统价值体系所产生的种种矛盾与现状进行归纳、视觉化,运用独特而敏感的个人艺术语言与多变的媒介、材料予以表现,正如评论家梁舒涵所言,变迁感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出生的这一代人的重要心理特征,与80后相比,这一代人对儿时形成的归属感有着更加强烈的渴望,因此对归属感危机的表达方式也更加清晰,更具个人色彩。 叙述 十年,我拍的是城市化 作为千高原艺术空间的签约艺术家,9月20日开幕的“空的城”,是陈秋林在千高原的第一个个展,展出她2010—2014年间完成的部分作品,包括一部大型的七屏录像《空的城》和相关图片、雕塑、装置等。 “空的城”是陈秋林回到故乡——重庆万州创作的作品,由七个相互关联而又独立的片段组成,“关于记忆、关于生活、关于城市、关于荒诞、关于压抑、关于梦幻、关于真实和关于另一个身体里的我,这是很多年来我第一次面对真的自己,凌乱的、繁杂的……我。” 这个作品的源头可以追溯到2002年陈秋林回到家乡拍摄《别赋》开始,《别赋》也是她真正意义上开始影像创作的第一件作品,之后是“江河水”“彩条”“花园”,直到“空的城”,恰好十年。秋林说,谁要想知道一个县城的变迁史,我这里的资料是最全的。 看陈秋林一直以来的作品,会发现她是一个执着于记忆、时光、流逝的艺术家。这与陈秋林从小的成长环境和成长经历不无关系,也与她与生俱来的秉性有关。她从来都是让父母操心头疼的孩子,不喜欢学校的教育,有些叛逆,敏感多思,看的书也不少,写作文能写很长,当然都是不符合老师要求的写法。或许正如此,陈秋林对这个承载着她的激烈青春的江边小城,有着无比清晰的记忆和无比深厚的感情,上学的石板路、有很多故事的神秘的西山公园、电影院等等,都镌刻着她的青春密码。离开后偶然还乡,这座城市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着她儿时的记忆,所以当她有机会创作真正意义上的作品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家乡。这就是《别赋》,从此她开始了在万州长达十年的拍摄和记录。 有一些评论说,在陈秋林的作品里解读出三峡工程,陈秋林说其实她不清楚三峡工程,只晓得因为这个工程,万州从原来只有十几二十万人的县城,发展到将近两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这只是中国很多小县城快速城市化的一个缩影,“我拍的是城市化”。 画不像,但能画出味道 上大学前,陈秋林对艺术的理解,就是把东西画像,甚至于在大学的整个学习期间,她也为自己总是不能达到学院标准而苦恼,尤其是她学的又是版画,一定要把里头的骨骼结构都画出来。一画习作,她就紧张,老师钟长清在背后一站,她全身都要冒冷汗。但一旦开始画创作,她又是班上最好的一个。陈秋林说:“很羡慕人家可以把东西剋得很细,我永远也做不到。我从来对人,对环境,对大的东西感兴趣。” 这样的强化训练也没有把陈秋林变成一个画画很专业的人,陈秋林说这是天生的。就是画不像,做不到学院派的完美,但会把味道画出来。后来她有一点名了,有人问钟老师她在学校怎样,钟老师想了半天,说:那时候她比较有自己的风格。 此外,陈秋林在四川美院的学习还是比较自由的,陈秋林说她的主要学习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周围有很多朋友,比如何森、陈文波、赵能智等,跟他们谈话,一起耍,学到很多东西。陈秋林说,现在的娃儿都被设备控制了,那时候都是人跟人耍。 这个阶段,陈秋林的艺术观念还很传统。 就留在成都当艺术家 毕业后,陈秋林回到万州,在电影公司当美工、开酒吧、办美术补习班,都不长久。父母想把她送到国外去,2001年她就到成都学英语。一个同学邀请她参观他做的一个行为作品,由此接触到余极、尹晓峰、戴光郁这一批行为艺术家。“艺术可以这样做啊?”陈秋林被打动了。不久,成都举办第一届双年展,陈秋林受邀做一个外围展,被告知想咋做就咋做。忐忑的陈秋林做了一个被别人命名为“甜蜜的伤害”的影像作品,她坐在那里化妆,穿了件婚纱一样的服装,背景是一片废墟和高烟囱,蛋糕扔在她身上……这是她当时心情的写照,很痛苦,又说不出来哪里痛苦。陈秋林说,那时我的感受都很狭窄,都很本真,但已对周围的环境有了敏感。 之所以要做媒介,陈秋林觉得是一个巧合,“他们做行为,我是不会做的,我害怕,现在做行为我都会怕,完全hold不住全场。用一个录像机,我可以躲在一个地方,隐藏自己。” 陈秋林就这样上了这条贼船。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爽,突然像开了一扇门一样,一下觉得不需要非画正确不可了。这种发泄,比画一张画要大得多。陈秋林跟爸妈说,不要出国了,就留在成都当艺术家。 之后,陈秋林又尝试做了几个作品,图片、装置,胆子很大,没有任何套路。令她改变最大的是艺术批评家及策展人高名潞回国后做的第一个展览《丰收》,高老师选了十个人,要找一个新人。陈秋林在网吧接到电话,问她如果参加展览想做啥子作品?陈秋林说想拍万州。又过了几天,她得到了正式邀请和5万创作经费。这是她第一次正经拍影像,拍了大半个月,这就是《别赋》。 拍好了去北京,一进展馆,陈秋林就哭了。每个艺术家都分到六七百平方米的场地,带的全是专业团队,而她带的是她妈。妈妈说,哭有啥用,赶紧想,做啥子内容,把空间撑起来……陈秋林说,她完全是被揠苗助长般,通过这个展览,真正进入了职业艺术家的状态。 对话 这次个展的作品,和陈秋林成名后经受的一次严重的创作和精神危机有关。 2006年前后,陈秋林得到了国内外艺术界广泛关注,但她自己却变得困惑起来。她懂得了艺术的精髓,不愿意把它当游戏做。于是,2008年后她躲到屋里做雕塑,想回到最开始砸蛋糕的那个本真的状态。这几年恰是中国艺术市场最好的时候,有人说她错过了好时机。陈秋林说,我可以放弃原来所有的好,大不了就是作品卖不出去。此时,艺术之于她,已成为信仰。 陈秋林和当代艺术的教父级人物栗宪廷关系很好,但她从没让老栗为她写过一个字,有一次聚会人很多,人走完了,剩下陈秋林和他,老栗说,艺术是一辈子的事情,慢慢做。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在2006年前后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危机状态? 陈秋林(以下简称陈):很难受,东西做得越顺,越怀疑,到了一个瓶颈,找到突破口很难。最大改变是去美国住了一段时间,在那个环境,才晓得真正的当代艺术是啥子,是从哪里滋生出来的,原来看到的只是书。在那个环境,才能摆脱国内艺术圈的浮躁喧闹,只为结果做东西。原来接受当代艺术,只是接受了一种呈现方式,没有正儿八经从精神上来接受。 记:从美国回来后呢? 陈:还是迷茫,也许我底子不够厚,不能一下转过弯来,又不想像原来那样做,想法也很极端,完全把自己洗白了,也没咋个见人,自己要去想通一些事情。我从完全不会做的雕塑开始,能很真实表达我当时的状态。一个台湾朋友看到我的作品很担心,说你如果比别人快两三步,会过得很幸福,如果快了七八步,你会过得很恼火。我说我晓得。 记:你现在的作品很多的确不是能一下明白你在做啥子。 陈:我有些东西,需要抽离出来看,比较了解我的人会晓得我在做啥子,不晓得的,就完全不了解。 记:你也从不解释。 陈:干吗要解释?简单说,我就是一个提问题的人,在作品那里跟我谈作品,我会跑掉,因为我自己说不清楚,更多是感觉上头,也只是这么一点点长处而已。 记:感觉你现在的创作非常放松自由。 陈:是,因为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不会为结果做东西了,知道该往啥子方向去走,而且这条路很宽,有些人画画就只是这个风格,有些人做雕塑,就只用这个材料做雕塑。我现在可以用任何材料做东西。前几天一个外国经纪人说,我与很多艺术家不一样,是中国非常好的艺术家,但他很难判断我下一个东西会做啥子,对经营来说,是一个挑战,觉得这样的艺术家很不好做。我永远在找新东西,找新的点,在自己的一条线上,把自己的东西一步一步往前推,有时甚至会走错,然后再扳正。 记:未知也意味着风险。 陈:艺术的创造性不就在这点吗,你都晓得结果了,还要去创造它干啥子呢。当代艺术最可贵的是,有一个东西在那个地方,会带领更多的人,滋生出其他的情感。我跟朋友谈当代艺术,我们做的作品在艺术史上的结果是啥子,是不是正确的?没得人晓得,鬼晓得以后的美术史该咋个写,现在我们就是打破一切去做事情,市场、评论,都跟我们无关。 采访手记(2014年10月21日 成都) 知道陈秋林这个名字很早了,后来也间或在一些场合见到过她,或许是因为她的作品基本是在国外展览,又或者是国内做影像的女性艺术家不多,也或者是她总将头发梳得脑门光光的束在脑后、穿着很有范儿不同于常人,让她在我眼里多了几分神秘,偶然的攀谈,也是一些场面话。我们一度是熟悉的陌生人。 真正认识秋林,是在今年夏天,日本著名建筑师隈研吾在新津设计的知美术馆开馆,日本国际级平面设计大师原研哉为此策划了一个开馆展,不少艺术家去捧场,结束后大家约着去新津城里吃饭,其中就有秋林,那时她脸上正过敏,开始时一直戴着一顶宽檐帽遮阳,虽然已在好转中,但还能明显看出有些肿,照理是不能喝酒的,但那天大家都很高兴,秋林顾不了那么多,谁来敬酒都不推辞,说干就干,一杯接一杯地刷新着我对她的印象,哇,原来是个莽女子啊,哇,原来话这么多笑声嘎嘎嘎地这么卡通啊,最后的最后,她就醉了,留下我左思右想,这么可爱的女子从前怎么会不知道呢? 后来,我约作家颜歌写一下秋林,两个号称是可以喝酒到通宵的酒友,但实际上,喝得更多的是秋林,她们在一起,不是因为酒,是因为什么呢,文章里似有还无,有兴趣的可以去搜搜看,这篇文章叫《夜色中的陈秋林》,很多人看了都赞不绝口,只有秋林很困惑:歌儿写的是我吗?后来她告诉我,也许她写得太像我了,让我害怕。 直接、天真,有时甚至淘气、捣蛋的是秋林的A面,B面的秋林,敏感、羞涩、多情,所以有时她会很难面对别人对她的解读,甚至让她解读自己,也是无比艰难的一件事。展览开幕那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宁可躲在角落里也不愿站在自己的作品前讲解作品,一个关于作品背景这样的问题,会让她语塞半天。有意思的是,她在“空的城”这件影像作品里有很多表演都是敷着面膜出演的,这引来很多分析,但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愿观众看到她的脸出现在作品中。现在的秋林,已自信到可用任何材料来做作品,但唯一她还不能做的,就是行为艺术。 或许就是这个深入骨髓的羞涩,让秋林的作品,无论是影像还是雕塑和装置,看似毫不相关,但都藏进了她绵密而悠长的情绪和情感,那是一种很高级的转换,像读了一首好诗,让人陷溺。 我喜欢A面的秋林,和她在一起太好玩太有趣了。我心疼B面的秋林,她对这世界、对人、对生命的爱毫无保留到赤裸裸,所以她困惑。她的不妥协也曾让她伤痕累累。看她如今能安全着陆,真是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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