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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是俄国形式主义文论的一个核心概念。俄国形式主义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在《词语的复活》中阐述了对语言自动化现象的观察与思考。他指出,不仅词语和修饰语会僵化,整个艺术原则也会僵化。艺术的手法是将事物“陌生化”的手法,把形式艰深化,从而增加感受的难度和时间的手法, 因为在艺术中感受过程本身就是目的,应该使之延长。他认为对象多次被感知之后,便会产生“感知的自动化”(atomization),从而习以为常,“陌生化”就是要摆脱这种“感知的自动化”。陌生化理论对 20 世纪西方文艺理论的影响颇为深远,什克洛夫斯基在多年之后不无得意地说,他发明的“陌生化”这一术语“像一条断了尾巴的狗跑遍了全世界”[1]。英美新批评派就以自己具体而微的研究深化了这一理论,强调以变形的、陌生化的语言形式为阅读过程制造障碍,迫使读者以新的眼光去感知作品,而不是去“认知”作品。后来,布拉格学派进一步引申出相似的概念“凸显”(foregrounding),即通过诗性的语言“使表达最大限度地凸显出来”。从发生学上来看,德国戏剧美学家布莱希特所提出的“间离效果”的概念也由什克洛夫斯基的陌生化学说而来。法国批评家托多洛夫一语道破了布莱希特与形式主义之间的联系:“形式主义运动的终点正是布莱希特美学的出发点。”[2]布莱希特认为,戏剧不是为了让读者或观众认同剧情,而是相反,“观众应该保持清醒,掌握批评的权力,避免认同的诱惑”[2]。“间离效果就是要改变我们要让人理解并希望引起别人注意的事物,使日常熟悉的、俯拾皆是的事物成为一种特殊的奇特的意料之外的事物。”布莱希特的美学理论与什克洛夫斯基的理论一脉相承,不过他更侧重于戏剧方面。深入理解“陌生化”理论的内涵和发展,对充分认识文学作品中的“陌生化”效果有重要意义。
一、文学作品中的“陌生化”
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家雅各布森(Roman Jacobson)于 20 世纪 20 年代提出的“文学性”这一概念。他认为,“文学研究的对象并非文学而是‘文学性’,即那种使特定作品成为文学作品的东西”[2]。文学性只能在文学作品中自我显现出来,而作品的存在就是为了使文学性鲜明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够感受到它。文学的文学性就是通过陌生化表现出来的,正是艺术形式的陌生化使文学的文学性获得了实践的价值。换言之,“陌生化”实际上是作家、诗人运用语言进行创作的惯用手段,通过词语的超常搭配使读者对语言产生新颖的感觉,并因此获取对文字的新颖体验。在实际的文学创作中,古今中外的文人都在造“奇”,即“陌生化”的效果,“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映了文人追求“陌生化”的心态。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中曾指出,近世俄国形式主义文评家希克洛夫斯基等以为文词最易袭故蹈常,落套刻板,故作者手眼须使熟者生,或亦曰使文者野。其实,这种手法在中国诗文里早就使用了,只可惜中国古代批评家和修辞学家没有及时总结出相应的理论来。例如,宋祁《玉楼春》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中“闹”字和李清照脍炙人口的奇词异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梦令》)中“绿肥”与“红瘦”都是“陌生化”手法的运用。词人以拟人手法,独出心裁地以“瘦”状红花凋零,以“肥”状绿叶繁茂, 形神俱现。既逼真描绘出风雨过后花儿凋零、叶儿繁茂的景象,又细腻表达出寂寞深闺词人“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惆怅情怀和青春易逝、红颜易老的深沉感触。托尔斯泰的《量布人》以马作为叙述者,以马的眼光看私有制的人类社会;在《战争与和平》中,利用一个非军人的眼光看战场,这些都在陌生化的描写中使私有制和战争显得更加刺眼、荒唐不合理。当代作家对陌生化手法的运用也很重视。王安忆认为,所谓陌生化,就是对常规和常识的偏离,造成语言理解与感受上的陌生感。在指称上,要使那些现实生活中为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化为一种具有新的意义、新的生命力的语言感觉;在语言结构上,要使那些日常语言中为人们司空见惯的语法规则化为一种具有新的形态、新的审美价值的语言艺术。她的作品读者众多,这同她对陌生化手法出神入化的运用不无关系。在文学作品中,作者常常从叙述视角、语音、词汇、句式等方面,借助种种修辞手段,以使实现语言表达的陌生化效果。笔者结合自己对陌生化理论的理解和翻译实践经验,从叙述视角、语音、词汇、句式的选择等方面谈谈翻译中“陌生化”的再现。
二、翻译中“陌生化”的再现
(一)叙述视角
在一些文学性较强的作品中,作者常常隐含说话人的人称,比如在《蜗居在巷陌的寻常幸福》这篇散文,文中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直接的说话人,但对寻常幸福感受的刻画却淋漓尽致,在汉译英的过程中,由于英语重形合的语言特点,译者不得不考虑主语的选择问题,似乎可以用 you,顿时让读者心中一热,仿佛在与作者进行促膝谈心,进行心灵沟通;也可以用 we,心怀的袒露,可以拉近与读者的距离,保持“真实、亲切、可信”的叙述优势,容易引起接受者的共鸣;还可以用 one,叙述人既不受空间、时间的限制,也不受生理、心理的限制,表达客观。不同的叙述视角会产生不同的表达效果,译者只有将不同的视角有机地结合起来,才能传达出一种新颖的、单一视角叙述从未有过的感受和体验,从而产生“陌生化”效果。
(二)语音
语言有三美,即音美、形美和意境美。语言的音乐之美主要是借助语音的巧妙运用来实现。如,黄新渠教授翻译的杜甫名诗《登高》中的两句: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Swiss,swiss ,the boundless falling leaves rustle down ,Splash,splash,the endlessYangtze waves roll on and on.[s]
音的重复运用,生动地描绘出秋风啸啸,万物飘零的残秋景象,辅音连缀[spl]元音[]和辅音[∫]的重复运用,非常形象地描绘出长江浪涛滚滚、奔流不息的壮观景象。再如台湾街头的一句广告词“水氏物语,杯水瘦身”的译文“The story of water,one cup slim and slender”。译文中的创造性无不让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
(三)词汇
词汇层面的陌生化手法主要有:词汇的特殊搭配、双关语、人名、生造词、外语词、词汇重复以及比喻等。由于历史的沿革以及单词与单词之间的意义关系,哪些词可以相互搭配一般是有惯例的。作家的不同常人之处就在于,他们可以打破这种搭配惯例,并且让读者觉得他们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欧氏对语言的运用不乏功力,请看下句:
He halted in the district where by night are found the lightest streets,hearts, vows and Librettos.———O. Henry
1.这儿,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灯光,最轻松的心情,最轻率的誓言和最轻快的歌剧。———潘明元
2.那里有最轻松的街道、最轻快的心情、最轻巧的誓言和最轻灵的歌剧。———黄源深
3.直跑到一个街上灯光最亮的地段。入夜以后,上这里的人有来找称心事的,有来赌咒发誓的,有来看歌剧的。———张经浩
此处作者运用了异述法(syllepsis), lightest一个词同时与 streets,hearts,vows 和 librettos 四个词搭配,可谓将 light 这个词的多义性发挥到了极致。与 streets 搭配,它的意思是“明亮的”;与 hearts 搭配,意思是“轻快的”;与 vows 搭配,意为“不负责任的”;与 librettos 搭配,意思是“轻柔的”。通过这种“以一对四”的异述法,欧·亨利用经济的语言概括了苏比到达的那个地方的特征:这应该是有钱人士娱乐休闲的好去处,却不属于穷人。上面 3 种译文基本都传递出来原文的基本信息,但作家精心设计的陌生化手法未能在译文中很好再现。请看高中语文教材中选用的著名翻译家李文俊的译文:
一到晚上,最轻佻的灯光,最轻松的心灵,最轻率的盟誓,最轻快的歌剧,都在这里荟萃。首先,在形式上,李译选用的四个词“最轻佻的”、“最轻松的”、“最轻率的”和“最轻快的”仅一字之差,而且“最轻率的”和“最轻快的”还押韵;其次,译文在意义上也紧扣原文。“最轻佻的灯光”乍看有脱离原文之嫌,但仔细考虑之下,作者这里描述的是富人们聚集的繁华区,虽然灯火辉煌(原文的字面意义),但灯火也由于这些人的骄奢淫逸而变得“轻佻”了。“最轻佻的灯光”同“最轻快的灯火”与“最轻松的街道”比起来,更能体现出作者的用意。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要仔细领悟原作中“陌生化”手段的妙用,在译文中谨慎传达。
(四)句式
作家为了表达更为丰富的“意”,就会在“言”的使用上下工夫。他们总是力图避免与他人雷同,为此他们不惜突破语言自身的框架,在句法层面使用很多的陌生化手法。这些手法概括来说有拉长句子成分之间的距离、支离破碎的句法、平行结构、违反语法规范、倒装结构等。平行结构(Parallelism)是指并列使用两个或两个以上结构和功能相同的单词、短语或句子来表达相似、相关或相连的事物。平行结构由于它的过分规律性(overregularity),往往能够打破读者的心理预期,因此也应列入陌生化手法。请看下例:
On the opposite side of the street was a restaurant of no great pretensions. It catered to large appetites and modest purses. Its crockery and at mosphere werethick; its soup and napery thin.———O. Henry
crockery和 atmosphere 共用一个形容词 thick,soup 和 napery 共用一个形容词 thin,这是典型的异述法(syllepsis)。thick 和 thin 两个词在意思上又正好相反。形式上的整齐对称是这两句话的一个重要特色,对于译者而言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试看下面的几种译文:
1.它的碗具粗糙,空气混浊,汤菜淡如水,餐巾薄如绢。———潘明元
2.店里器皿粗,气氛浓,但汤很稀,餐巾薄。———黄源深
3.餐具厚重,空气污浊,汤清,餐巾布稀稀拉拉。———张经浩
原文的手法虽然独特,但理解起来并无太大难度。上面的几位译者也都正确译出原句的基本意思。四种译文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将原文中的 syllepsis 拆开来,thick 被分别译成不同的词和 crockery 以及 atmosphere 搭配,thin 也被译成两个不同的词。这样做意思似乎更为准确,但是原文平行结构的整齐工整以及作家刻意强调的对比却被冲淡了。尤其是最后一种译文,分句长短不齐,看上去显得非常松散。
对比下面的译文可以让我们更好地认识上面几种译文的不足:它那儿的盘盏和气氛都粗里粗气,它那儿的菜汤和餐巾都稀得透光。———李文俊
在这个例子的处理上,译者苦心孤诣,模仿原文的异述法,分别用“粗里粗气”“稀得透光”来翻译 thick和 thin,形式上很整齐,结构对称,意思也大致相反,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修辞手段也是作者常用的“陌生化”手段,常见的手法有矛盾修辞(oxymoron)、轭式搭配(zeugma)、异述法(syllepsis)、转移修辞(transferred epithet),拟人(personification)、通感(synaesthesia)等。形式主义的“陌生化”理论对形式很是重视,强调标新立异;但忠实的译文应是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结合,力求形神兼备。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在把握文章总体内涵的基础上,注意从叙述视角、语音、词汇、句式等方面提高对原作中“陌生化”手段应用的敏感性,掌握适度翻译的原则,力避得“言”而忘“意”。
陌生化在英汉译作中的应用责任编辑: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