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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自觉不自觉地站在人类中心尤其是个人中心的立场上观察,因此,“用”也往往是在人类和个人中心之下的“用”。我们需要仔细看1看“人类”与“用”的关系。照以上所说,“用”是“事物”与“事物”之间的1种关系,是事物自身的性质与需要这种性质的事物相结合而产生的1种性质。“用”的这种1般性质,当然也适合于人类。任何对人类有用的事物,不仅取决于事物的性质,也取决人类的性质。1种事物不管多么合乎其它事物的需要,但如果不合乎人类的需要,它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无用的,它就没有用的性质,或者说它与人类不发生“用”的关系。但人与事物之用的关系要比人之外其它事物对其它事物之用的关系既复杂得多又独特得多。人自誉为“万物之灵”,显得很傲慢。但人却有高明于其它万物的地方,这就是人具有复杂的理性和复杂的情感。他不仅在“用”,而且有意识地在“用”;他不仅使1种事物显现出不同的“用”,而且还能制造出许多有用的事物,最典型的就是“工具”。因此,事物的“可用性”,往往受人类理性和情感的很大制约,往往因人的理性和情感作用而出现和增长。上面谈到,事物的可用性与需要者相关。人的需要(即便是本能性的需要)本身也受理性和情感的,它们能够不断扩展人的需要性,因此人类所需要的有用之物,不仅数量大,而且种类多。特别是,在人类面前,“用”不只是事物客观上的能用和人类客观上的所需,它也是1种“价值”。按照韩康伯对《易?系辞传》中“圣人之大宝曰位”所作的注解,13需要才有用,不需要就没有用;有用则珍贵,无用就不珍贵。因此,“用”不只是1种时空上与我们发生关系的具体“存在物”(如“物”、“物品”),它也是我们对“存在物”所采取的1种“态度”,是我们“评价”存在物和“处置”存在物的1种方式。从这种意义上说,“存在物”既是作为对我们有某种客观上的作用也是作为我们主观上的价值而进入到我们“生存”中的。
上面谈到,“用”与需求有关,如果人类没有任何需求,存在与人也就构不成“用”的关系。人为什么有需要,为什么需要“用”,这是至此我们还没有提出的问题。人有需要,人需要“用”、离不开“用”,甚至须臾都离不开,这1点连怀疑主义者恐怕都不会怀疑。追问人为什么需要“用”,为什么离不开“用”这1问题,也就是追问人的本性。上帝或任何其它被信以为最高的人格神(假如真实存在的话),往往被设定为自身就是完全“自满的”和“自足的”,它们没有需要,不需要用。但普通的事物不是这样,具有特别性的人类也不是这样。事物不能在孤立的世界中存在,它必须在与其它事物的关联中存在,单靠它自身不能实现“循环”和“满足”,它必须通过与外部世界的不断对流来维持自身、满足自身。人类像其它事物1样,他不是“封闭性的”、“自足性的”存在,他只有在与其它事物的关联中、在与其它许多事物的交换和交流中才能存在。从这种意义上说,所有的事物都是不自由的,而在所有的不自由的事物中人又是最不自由的。卢梭所说的“人生下来就是自由的”不过是1种浪漫的理想和信仰,人实际上可能更像他所说的那样,“无往而不在枷锁中”。庄子清楚地认识到了人的不自由性和“有待性”,他所作的努力就是设法克服人的不自由性,使人能够彻底逍遥和进行极限之游,他把他想象出来的不受约束的“神人”和“至人”看作是这方面的样板。但是,“无待”是不可超越的极限,人最终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即“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人有待,人不自在,是造化的结果(有人解释为是造物主的结果),是他不得不接受的1种宿命,不是他生来就愿意这样。因此,人并总是主动的,他也是被动的。他是1种被限制的存在,或者是1种被束缚的存在。被限制或被束缚当然并不是人独有的局限,其它许多事物都有这种局限,只是于人为甚罢了。非自在和不能自足的人,或者说有待的和被限制的人,时刻需要与外部世界保持联系,“用”就是人类的根源性联系。由于这种联系是人类所需要的,所以这种联系,对人类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