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尊在鹿野苑初转法轮后,住世说法时,建立了几处供平时说法与僧伽修行和“雨安居”的根据地。有建在城市中的,如在舍卫国的祗树给孤独园,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就是最早的寺院;有建在山上的,如王舍城东北的灵鹫山说法台与石室,就是最早的石窟寺。释尊说法不立文字,全凭口传,又禁止为自己造像,所以,这些精舍与石窟,很像是讲演厅加集体宿舍,其中既无经卷,又无佛像。
释尊涅槃火化,火化后的遗骨称为生身舍利(舍利是sarira的音译,本意为尸体或身骨,特指高僧火化后余骨。法身舍利则指经卷),分成八份,由与释尊因缘深的八个国家各取一份。另有迟到的两国代表,一个拣拾碎骨小块,一个扫骨灰。共合十份,各起一塔供养,总计十塔。塔是Stūpa的音译简称,全译“窣堵波”,意为“高显处”或“高坟”,原是当地的一种纪念性坟墓的通称。造型简单一致:覆钵形,上立长柱形标志“刹”。从此,塔与佛教开始密切联系起来。
相传释尊逝世那一年,大弟子迦叶召集五百比丘,在王舍城七叶窟首次共同忆诵确定并记录佛说内容,这就是第一次结集。当时由阿难诵出释尊所说的理论部分,称为“经藏”。由优婆离诵出释尊所说的清规戒律部分,这部分称为“律藏”。佛经从此产生。
释尊逝世后一两百年间,佛弟子遵守不造像的规矩,但已逐渐将释尊由“觉者”意义上的佛逐渐神化升华为神圣意义的佛。他们开始礼拜释尊的象征物。其中包括:
分藏佛舍利的塔和塔中的舍利;
佛成道时居于其下的菩提树;
佛在菩提树下所坐的吉祥草草垫子——后来美化为“金刚座”;
佛的遗物如钵、佛衣等;
佛留下的足迹——后来越放越大,成为“大人迹”式的大足迹;
表示佛说法的象征物“法轮”——到了一九五○年,世界佛教徒联谊会成立时,决定以法轮为佛教教徽。
在这些礼拜对象中,塔是释尊的归宿所在,成为那一时期佛弟子的主要膜拜物。
后来,随着希腊文化艺术及其神话传说,特别是其造像艺术传入南亚次大陆,佛教徒才造起佛像来。从此,由礼拜塔转到礼拜佛像,由礼拜象微物转到礼拜具体的佛(人像)。塔本身就是一种建筑物,佛像却需找地方安置。于是,纪念堂、礼拜堂类型的佛寺佛殿勃兴。
南亚次大陆佛教徒早期活动场所多为石窟居室式,中置象征物,主要是小型的象征性的塔,四周小龛式居室住人。在我国,刚发展成具有各时代各民族特色的石窟艺术。这是中华民族利用并改造外来文化的例证。而中国佛寺建造则走另一条路。
相传东汉时帝时,摄摩腾、竺法兰两位法师由西域驮经到洛阳,起初住在鸿胪寺,后来明帝敕令于洛阳城西雍门(西阳门)外为他们创建“精舍”,称为白马寺。寺,原为汉代中央部门一种办事衙门的通称,如鸿胪寺、光禄寺等。估计白马寺即为此类机构,有如特设的外宾招待所。可是,这样一来,后世便相沿以“寺”为佛教寺院建筑的通称了。
中国封建社会的建筑思想,似乎是想在整齐划一中规定出等级,所以,无论宫殿、官署、民宅,平面布局都是院落式,变化不大,而在大小、开间等方面显示森严的等级。从一开始,大概就没有想过给佛寺另搞与众不同的专用性设计,如西方基督教的大教堂那样的专门性建筑,那是很难移作他用,特别是绝不能变为民宅的。中国人建寺,走的则是把院落式住宅改造为寺院之路。但在早期,似乎也考虑到突出一些佛教特点。如《魏书·释考志》载:“自洛中构白马寺,盛饰佛图,画迹甚妙,为四方式。凡宫塔制度,犹依天竺旧状而重构之,从一级至三、五、七、九。世信相承,谓之浮图,或云佛图。”这是最早的建寺塔记录。又据《三国志·吴书》卷四的“刘繇传”载,东汉末年,笮融“大起浮图祠”,“以铜为人,黄金涂身,衣以锦彩”,这是讲造像。“垂铜●九重,下为重楼阁道,可容三千余人,悉得读佛经。”这是讲的造塔和塔四周的建筑及其用途。这些都说明,最早的汉化佛寺以塔为中心,四周以堂、阁、廊等围绕,成为方形庭院,内供佛像或舍利,为拜佛诵经之所。
南北朝时,一些新建的大寺院,如北魏洛阳永宁寺,仍采取塔为中心,四周由堂、阁围成方形庭院的布局。这一时期盛行“舍宅为寺”的功德活动。许多王侯贵族第宅改建为佛寺。改建时一般不大改动原布避,而以原前厅为佛殿,后堂为讲堂,原有的廊庑环绕,有的还保留了原来的花园。此种风格布局更属通用式的,成为以后汉化佛寺建筑的主流。南北朝时期的寺院现无存者。作为实物存留的则有石窟寺,以云冈石窟和敦煌早期石窟为代表。中国最早凿建的石窟寺在新疆地区,始于东汉,受南亚次大陆风格影响。十六国和南北朝时,经由甘肃河西走廊一带传到中原,并向南方发展。中原地区早期石窟的建筑,沿袭南亚次大陆于窟内立塔柱为中心的作法,并明显受到汉化建筑庭院布局影响。如,四世纪末建成的云冈第六窟,窟室方形,中心立塔柱,四壁环以有浮雕的廊院,北面正中雕殿形壁龛,即是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