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的个性化解读
文学作品个性化解读,是文学作品本身内容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决定的。而阅读者个性的性格、学养、阅历等又是千差万别的,对同一形象可能会产生的不同联想想象、不同感悟,从而产生不同的理解和体验。德国美学家沃尔夫冈·伊瑟尔在《阅读活动·审美反应理论》一书中认为“每一阅读瞬间都在刺激记忆,而被激发的记忆则能够通过不断调整视角的方法使各个视角活跃起来,并且逐一个性化”,我读《孔雀东南飞》,就看到了一个极其有心计的的刘兰芝。
《孔雀东南飞》的主要矛盾是刘兰芝和焦母的婆媳关系。婆媳关系历来难处,焦母说刘兰芝“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兰芝则觉得“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这才是悲剧发生的根源。
绳子断开必要从一个地方开始,悲剧的发生也要有一个突破口。故事起源于刘兰芝诉苦:“……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她主动提出“及时相遣归”,以后的故事皆自“遣归”上来。不自请遣归,焦母不会借机遣她走,不回娘家,逼婚不会发生,自然她也不可能“举身赴清池”。但是,她真想离开吗?
在“夫妻话别”一段中:“…… 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 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刘兰芝明确表示,她盼焦仲卿再接她回去,并发下誓言,决不相负。由此可见,她并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却自请遣归,其意何在?
我们来看看仲卿的反应,他挺身而出,质问焦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这才是兰芝要的效果,联合焦仲卿,共同抵抗焦母。
兰芝“举身赴清池”时有个细节描写:“揽裙脱丝履”。请注意这个动作,一个人临死之前,生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一双鞋?脱下丝履,不是多此一举吗?
然而从后文的“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可知,兰芝留下一双鞋,是有深意的,她知道焦仲卿懦弱、犹豫,就用这双鞋传达出自尽的信息,催促焦仲卿快些上路。到死,她都在争取焦仲卿的联合。
女人向来把婆媳斗争的砝码押在丈夫身上,如果把丈夫押上去又不能取胜的话,那就注定了她的悲剧命运。尤其对刘兰芝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来说,被逼到绝路时,她是宁为玉碎不做瓦全的。